有悖人伦

  腿间传来潮感,小腹好似在无形中下坠,接近晌午的日头分明晒得热烈,却有冷汗从女生后脊缓缓滑落。
  跑道被清理干净,连枝弯下身子做好准备动作,接着一声枪响,比赛开始。
  短短的五十米,一眼就能望到终点,可双腿像是灌了铅,身子变得轻飘飘的,脚落下的每一步都让她难以呼吸。
  从开始就与另外叁位同学拉开了差距,直到踩到那条白色冲线。
  十多秒的时间,好似过了一个世纪。
  连枝抬眼向场外望去,视野变得模糊,有个熟悉的轮廓拨开人群朝她快步走来。
  男生不顾工作人员的劝阻站到她身侧,一只手揽着她虚弱的肩头,皱眉轻声询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  脸色很差,嘴唇泛白。
  额头的汗打湿了鬓边的黑发,连理抬手摸上去,冰凉一片。
  还在介意与他的肢体接触会引起别人的怀疑,即使这实际上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动作。
  况且他们还是姐弟。
  纤细的手指扒开他的胳膊,她自顾自地朝场外走去。
  无颜面对班集体了,弄了个倒数第一。
  可是还没走两步,突然双腿一软,身子往后倒——
  “连枝——!”
  没倒在硬邦邦的跑道,倒在了熟悉的怀里。
  不算太坏,至少是他。
  她想,昏了过去。
  ——
  其实醒来得很快,大概只过了半个多小时。
  眼睛率先睁开,脑子慢吞吞地才清醒过来。
  自己躺在医务室,周围没人,她尝试起身。
  突然帘子被“唰”地拉开,她看见连理那双略显焦灼的眼。
  大掌按住女生的肩头,他开口:“先别起来。”
  另一只手拿出什么东西,递到她面前:“怎么连自己生理期都不知道?”
  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波动,只是漆黑的眸闪过明显的心疼与担忧。
  连枝嘴唇动了动,没说话,视线落在他的手上。
  卫生巾,布洛芬,还有几块巧克力。
  她不嗜甜,所以连理买的是可可含量高的黑巧。
  掀开被子,打开双腿。
  外裤没被弄脏,只是阴户感觉湿漉漉的,大概内裤已经不能穿了。
  那只手又伸过来,声线低沉:“你穿这个,厕所在那边。”
  连枝看过去,是安睡裤。
  他怎么连这个都给她买?
  从卫生间出来,连理正和医务室的老师交谈。
  其实也没什么好嘱咐的,千篇一律的“多喝热水”,他却听得认真。
  脸色已经好多了,没有刚才跑完五十米的苍白,只是小腹还在绞痛,她被男生搀着走。
  想甩开却甩不掉,搞得好像她刚做完什么严重的手术似的。
  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了,操场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同学在进行后勤工作。
  “去食堂吃饭?”
  她听见他问。
  有微风吹过树叶,周围传来沙沙声响。
  女生突然驻足停下,视线落在塑胶跑道,而后启唇:“你不是也有项目吗?”
  于是连理也跟着停住脚步,他垂眸深深看了连枝半晌,然后很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  薄唇抿着,锋利的下颌线衬托他优越的五官,气质使然,他站在哪里都格外耀眼。
  有若干女同学从姐弟俩身侧路过,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传播得飞快。
  有人亲眼看见连理抱着昏迷的女生急匆匆地冲去学校医务室,绘声绘色的“小道消息”就连当时少年焦急、彷徨的神情都描述得活灵活现。
  高一年级刚入学的新生不知道,因此有人“造谣”就有人辟谣——他俩是姐弟,不是连理的什么女朋友。
  姐弟间关系好不行吗?但这样的由头依旧羡煞众人。
  比树叶摩擦声更响的,是她们即使被刻意压低、却还是钻入连枝耳朵的、类似八卦的讨论。
  心绪随之变得浮躁,她不习惯走到哪里都接受别人的“注目礼”,更不接受她们对她的评头论足。
  于是快步与连理拉开距离,她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。
  男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,直到在宿舍大门口,她冷冷地对他落下逐客令:“你走吧,别来烦我。”
  脚还未踏到阶梯上,她被他拽进怀里。
  连枝一惊,慌乱地挣扎。
  “和我说会儿话,我放开你。”他嗓音沙哑,口吻带有浓浓的乞求意味。
  在有同学发现之前,她又被他拉进那个狭窄的弄堂。
  回忆如潮水,上次她站在这里,冷漠地面对他的落泪。
  这次她贴着他的胸口,听见他沉重的心跳。
  他向她解释,他不是故意要烦她,只是太担心她的身体状况。
  她何尝不知,但情形不同了,她不喜欢有些事情的发生与连理牵扯上关系。
  一点也不行。
  少年结实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,即使个子很高,却还是把自己窝起来,垂首埋进她的肩膀。
  薄唇落在她肩窝裸露的皮肤,轻轻地吻。
  连枝始终没说话,听见他的心跳趋于平稳,以为他可以把她松开。
  却在下一秒被他堵住嘴巴,在她微微错愕之下,舌头钻进她的口腔,带着委屈之意,又强势地含住她的唇舌重重吮吸。
  他们接吻过好多次,这个暑假,数不清楚。
  就像是条件反射,她的身子软了,双手虚虚地抵在他的胸口,想要使劲却一点没力。
  暧昧的水声从角落的弄堂里传出来,没有人会发现,刚才还被全校热烈讨论的姐弟俩,居然在这个地方做这样有悖人伦的事情。
  简直耸人听闻。
  他搂紧了她,好像要把连枝嵌入身躯。
  嘴上吃得有些急切,舌头勾住她的小舌反复挑逗纠缠,薄唇包着她的唇瓣吸裹出滋滋声响。
  他不喜欢她对他冷漠的态度,好像就是要与他撇清关系。
  可是从娘胎就连结在一起的纽带,又怎么可以硬生生地撕扯?
  连理想着,双目泛红,拥住她的姿势都变得极富占有欲。
  另一只手轻轻地、或者说抚慰性地,在她小腹打圈按摩。
  有小股温热的液体从并拢的腿间分泌,她分不清是经血还是淫水。
  “嗯哼……”
  娇软的吟哦从相贴的唇齿间溢出,连理沉下眉眼,缓缓与她拉开距离。
  一根银丝牵连着两个人,他们始终无法割舍。
  连枝双颊攀上动情的红晕,被亲肿的嘴唇泛着动人的水光,一双眼噙着很浅的泪,看起来像被他欺负得楚楚可怜。
  身下好硬,心里好酸。
  他抓起她的手,贴在自己的脸上。
  连理嗓音沙哑,深邃的眼眸凝视她。
  “……说你不讨厌我。”
  连枝漂亮的眉轻蹙,没有说话。
  喉咙滚了两下,他又重复,声线已经带了几分轻颤:“连枝,求你……说你不讨厌我好不好……?”
  心头也跟着软下来,女生像是吁出一口很绵长的气,然后主动圈住他的脖子,哄孩子似的,她终于松口。
  “连理,我不讨厌你。”
  好吧,
  至少现在,
  我不讨厌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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